自从陆衍来了之后，苏晚的工作似乎变得有趣了许多。

他总能在苏晚最忙的时候出现，帮她分担一些琐碎的事情。比如在她被一堆文件淹没时，默默帮她分类整理好；在她跑了一下午腿，累得瘫在椅子上时，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热水；在她对着电脑屏幕愁眉苦脸，画不出设计图时，轻声给她提一些不算专业却很新颖的建议。

他做得总是那么自然，那么不动声色，既不会让人觉得刻意，又总能恰到好处地帮到她。

苏晚不是傻子，她能感觉到陆衍对自己的特别。但她不敢多想，一来觉得两人身份悬殊（就算他不是富二代，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实习生，而自己只是个没背景的小助理），二来她对感情向来谨慎，更何况，她总觉得陆衍身上有秘密。

这天下午，苏晚接到一个任务，要去郊区的一个建材市场挑选样品。那个市场很大，位置偏僻，而且据说里面鱼龙混杂，林薇薇一听就替她捏了把汗。

“要不我跟总监说一声，换个人去吧？”林薇薇担心地说，“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，太危险了。”

“没事，”苏晚笑了笑，“我查了路线，坐公交能到，而且早点去早点回。”

正说着，陆衍走了过来：“苏晚姐，你要去建材市场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吧，”陆衍很自然地说，“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建材方面的知识，而且多个人多个照应。”

苏晚犹豫了一下，还是点了点头：“那……谢谢你了。”

“跟我还客气什么。”陆衍笑了笑，眼里的光芒很亮。

两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，才到建材市场。果然如传闻中那样，市场里又大又乱，到处都是堆放的建材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油漆的味道。

苏晚拿着清单，一边对照一边找，陆衍跟在她身边，帮她拎着样品袋，偶尔提醒她注意脚下。

“你看这个怎么样？”苏晚拿起一块浅灰色的大理石板，递给陆衍看。

陆衍接过来，仔细看了看，又用手指敲了敲：“质地还不错，硬度也够，就是颜色有点深，可能不太符合你们这次的设计风格。”

苏晚惊讶地看着他：“你还懂这个？”

“以前在工地上待过建材市场的角落堆着半人高的废料，一辆叉车驶过，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。苏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，却还是被迷了眼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

“没事吧？”陆衍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。

她还没反应过来，就感觉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擦过眼角。他的动作很轻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，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，像电流一样窜过。苏晚猛地后退半步，窘迫地接过手帕：“谢谢，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陆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——刚才太着急，好像吓到她了。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，插进口袋里，指尖却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。

“这边太乱了，”他转开话题，目光扫过四周，“你要的样品还差几种？我去那边看看，效率快点。”

苏晚报了几个名字，看着他转身走向更深的巷子。他的背影在杂乱的建材堆里依然挺拔，只是那件灰色T恤沾了点灰尘，袖口也蹭上了一道浅痕。

苏晚低头看着手里的手帕，是质地极好的纯棉，边缘绣着一个极小的“L”字母，洗得有些发白，却依旧整洁。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宾利车里看到的男人，衬衫袖口似乎也有类似的低调刺绣。

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，她用力甩了甩头——别再胡思乱想了。

两人汇合时，夕阳已经西斜。苏晚手里的样品袋鼓鼓囊囊，陆衍则拎着一个更大的袋子，里面装着她念叨了两句“太重不好带”的几块瓷砖。

“你怎么还买这个？”苏晚皱眉，“我说着玩的。”

“总要对比才知道好坏。”陆衍笑了笑，抬手帮她拂掉肩上的灰尘，“走吧，晚了可能没公交了。”

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肩膀，苏晚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脖子。这次她看得很清楚，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淡的疤痕，形状像片羽毛——和那天宾利车窗后，男人抬手时隐约露出的疤痕一模一样。